几十年前，小孩们热衷于从废弃烟盒上搜集来的烟纸片，还有干脆面里面拆出来的《水浒传》人物卡；几十年过去，席卷中小学校园、掏空孩子们零花钱的是奥特曼卡、小马宝莉卡，而当年痴迷烟纸片和“水浒卡”的那批人当中，也有不少依然对各类球星卡和动漫IP卡牌爱不释手。不同的是，当年作为包装和赠品，最低几毛钱就能换来的薄薄卡牌，如今成了设计包装精美的消费品本身，还堆叠出了高达数百亿元的市场。在国内二次元及潮玩经济高速发展的背景下，卡牌，尤其是集换式卡牌（TCG）这一原本小众的文化消费品类，正以百亿元级市场的姿态迎来爆点。

卡牌“挤爆”南京路

五一假期的第一天，才早上七点多，赵赵和上小学的儿子小吉已经坐在了上海南京东路近河南中路的一家麦当劳里吃早餐。这对母子是昨晚搭红眼航班从厦门赶到上海的，比不上时刻活力满满的小学生，85后的赵赵难掩困倦，即便已经喝了一杯冰美式，也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而身边的儿子正是“大胃王”的阶段，早已急不可耐地把面前的瘦肉粥和芝士蛋堡一扫而空，嘴里还一个劲催她“快点，快点，妈妈你吃快点”。赵赵只能一边加快用餐速度，一边安抚说：“不急不急，商场十点才开门，我们已经很早了。”

让小吉如此兴奋又如此焦急的，是离这里不远的宏伊国际广场。准确说，今天在宏伊国际广场新开业的“卡游城市旗舰店”。因为他前段时间英语成绩进步挺多，赵赵答应给他“买几盒奥特曼和哪吒（《魔童闹海》）的卡牌”，但“卡牌现在太抢手了”，不光有各年龄段的同好来竞争，还吸引了黄牛闻风而动，“听说他们前一晚就开始排了”，所以他们也必须早点去排队。

跟赵赵母子抱有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离开门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已经有不少人绕着大门蹲守。有替孙辈来排队的爷爷奶奶，也有十多岁的中学生，最多的是身着动漫元素服饰，甚至一身cosplay装扮的年轻人。队伍中，几名看起来30岁左右的女性偷偷用上海话议论起前面几个看起来60多岁，反复核对手机上卡牌照片，“很像是黄牛”的阿姨爷叔，一个穿着柯南印花T恤的说：“现在看到这个年纪的来排队会觉得大概率是黄牛，等再过二三十年，老清老早在这里排队的就是阿拉”，另一个挑染了粉色头发的接话：“希望阿拉到时候还有伊拉噶好的精神和身体”，说完，几个人对视一眼，哄笑起来。

十点一到，伴着欢呼声和骚动，等候已久的第一批客人一拥而入，而他们身后的队伍已经从商场一楼的扶梯拐角处一路蔓延到二楼，队伍里不乏像赵赵母子一样特意从外省市赶来的，更不乏带着港台口音，甚至说外语的年轻人。他们无一例外地不停向店门口方向张望，只盼能尽早进店挑选心仪的卡牌和周边。有人忍不住拦下前来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询问“还要等多久”，得到的答复是“我们也不能确定，具体要看第一批进店选购的客人，可能需要一个小时吧”。

而在店里，令大批顾客趋之若鹜的不光是奥特曼、小马宝莉、哪吒、柯南、初音未来等数十个动漫IP产品，还有该店独家发售全球限量99个的云宝&碧琪花海摇篮雕像手办，线上预告图曝光后，不少人都想来线下“具体看看实物的细节”。

80后的张先生和刚上初中的儿子半小时里就已经挑选好了想要的几盒柯南卡牌，“等下就去对面的喜茶拆，讨个口彩，希望运气好，能拆到比较稀有的卡”。读大二的沈小姐就是张先生口中的幸运儿，她刚拆的一盒初音未来卡牌里就有比较稀有的卡面，喜不自禁的她一边欣赏印刷工艺精美、设计梦幻华丽的卡面，一边已经目光如炬地开始“扫描”小马宝莉和哪吒的货架，打算给快要中考不能来店里的小表妹买两盒。

事实上，对不少80后、90后，乃至70后来说，集卡是再熟悉不过的娱乐活动——当年为了集齐“水浒人物卡”，每天课间来一包干脆面，是他们难以磨灭的共同回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孩子玩的跟我们当年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卡片制作更精美了，卡面上的形象也更多了，当然，价格也是贵多了。”张先生笑着表示，下午还打算带儿子去长宁龙之梦的宝可梦官方卡牌道馆玩玩，“皮卡丘、妙蛙种子，这些是我小时候喜欢的，去年儿子中考没时间带他玩，现在也让他感受下”。

舶来的商业模式

卡牌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9世纪70年代的美国。彼时的美国烟草商将一张张印有运动员、明星或风景等的硬纸片夹进烟盒里，既能作为保护香烟的内衬，又能吸引消费者、刺激销售。没人能料到，这些早期被视作促销赠品的卡片，会在近一个世纪后，演变为一种拥有完整价值体系与全球市场的文化商品。

但真正让卡牌成为席卷全球的潮流文化的，还要归功于万智牌、宝可梦卡牌和游戏王卡牌。1993年，美国一位数学教师理查·加菲设计了世界上第一款集换式卡牌游戏万智牌，这也是如今集换式卡牌的“鼻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