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不知名的野花

怯生生地长在天台暗角

就像当年进城的我

嵌在钢筋水泥的缝隙中

春天的花园多若繁星

这朵花独居园外

正如这城市灯红酒绿间

我不在。我只在夜深的天台

写诗，忘却和疗伤

兴许我是这朵花唯一的知己

天台的暗角没有风

这朵花向我招手，究竟费了多大的力气

阳光很少路过，稍纵即逝

它没法紧紧抱住

这就是宿命。沉默寡言的我

已习惯与这朵花热烈交谈

我们都在努力，努力把花蕊

交给春天

拍照

请给母亲一个大特写

她是这个家的所有定义

请拍拍她的驼背和龟裂的笑容

拍拍月亮和望眼欲穿的窗

请拍拍摇头摆尾的阿黄

是它不厌其烦，日日夜夜

替我聆听母亲的唠叨

请拍拍村口的那棵老槐树

那里有母亲太多的张望

我已背过身去，请不要拍我

要拍请只拍泪水

只拍我身后愧疚的山路

憩

月亮慵懒地睁开眼

这个夜晚，从一个呵欠开始

万物平躺

连含羞草都松开了拳头

时间的被角从四面八方漫上来

刚好盖住呼之欲出的鼾声

路灯拉直了回家的道

一只蜗牛在飞驰

有人在抿一杯糖水

他已经品尝了大半生

还有人在低声高唱

既忘记了歌词

又忘记了曲调

[作者简介]殷贤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