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绿党突现“权力真空”
作者 周睿睿
发表于 2024年11月
9月25日,德国柏林,绿党党魁丽卡达·朗(右)和欧米德·努里普尔宣布辞职。

当图林根州议会在选举后的第一次会议上吵得不可开交时,柏林发生了又一场“政坛地震”:在前后两天的时间里,一众绿党高层集体引退,名单很长,并且没有提前公布,让外界惊愕。

领头的是两位党魁丽卡达·朗和欧米德·努里普尔。9月下旬,他们共同宣布辞职,同时代表本届绿党联邦主席团宣布,将不会在今年11月于威斯巴登举行的全国党代会上参与竞选。

绿党,随即出现了“权力真空”。

党内的争论焦点

自2022年接管绿党以来,朗和努里普尔分管内外。2021年联邦大选,绿党创下历史最佳成绩,党魁贝尔伯克和哈贝克双双进入政府内阁。在代际更替的需求下,绿党推出了社会政策派的代表朗和外交政策专家努里普尔的组合。

2015年,年仅19岁的朗就已成为绿党青年团“绿色青年”的中坚力量。2017年,朗成为“绿色青年”发言人,这份时长为2年的经历,为她后来顺利在绿党联邦政治中站稳脚跟做了铺垫。2022年成为党魁时,朗年仅28岁。在这个位置上,她的工作重心是用社会政策改善气候变化、女权及性少数群体的平权运动,以及移民及难民的融入。

努里普尔出生于伊朗首都德黑兰,13岁跟随父母来到德国,定居法兰克福。带有伊朗裔背景的他,原本就是绿党所主张的开放移民政策的极佳代言人。因此,进入政治界仅10年后,努里普尔就以前外长约什卡·费舍尔“接班人”的形象进入联邦议院。他和费舍尔一样,是“现实主义”阵营的代表,专注于外交、国防和安全政策。一直以来,在有关联邦国防军执行海外任务的讨论中总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努里普尔不仅长期积极参与推进德国军队在阿富汗和马里的部署,同时也提出了务实的批评,认为在两地的国际行动不应该是纯粹军事化的,而应充分关注民用解决方案和结构性发展。

朗和努里普尔都有“绿色青年”的成长背景。“绿色青年”作为绿党的官方青年组织,是绿党培养新生代力量的人才储备库,但与绿党并非简单的上下级关系。“绿色青年”的成员参与绿党决策,在人事和党的方向上往往对母党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在实质立场和策略方针上,两者间存在经常性的差异。

紧随朗和努里普尔之后,以斯文娅·阿普恩和卡塔琳娜·施多拉为代表的“绿色青年”领导层也集体辞职。更进一步的是,他们退党了。阿普恩和施多拉在声明中表示,青年团与绿党在很多政治问题上分歧太大,例如联邦国防军的特别基金、收紧庇护法以及因煤矿开采疏散吕策拉特,因此她们正在计划成立一个独立的青年协会。在给绿党的一封信中,她们写道:“我们意识到,我们的政治理念,无论是在内容上还是在战略上,都越来越不一致。”

绿党作为一个政党常常偏重考虑议会工作和妥协,而“绿色青年”却并不回避发起挑衅。“绿色青年”的定位是年轻的“原教旨主义者”,本次“绿色青年”领导层采用集体退党这样决绝的方式,正是因为他们往往比绿党走得更远。一段时间以来,由于绿党在联合执政中做出许多妥协,“绿色青年”的不满情绪一直在发酵。而在党内,也有人对“绿色青年”指指点点。是否采用更激进的行动主义,正是党内派别的争论焦点。

“原教旨主义”vs “现实主义”

绿党内,两个最大派别已分别有了约定俗成的称呼:“原教旨主义”(Fundis)和“现实主义”(Realos)。这两个阵营的分歧可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北约在欧洲部署新核武器的设想,成了当时尚且坚定支持和平运动的绿党分裂的导火索。“原教旨主义”派坚决拒绝并要求立刻撤军,“现实主义”派则主张采用寻求与其他政党和政府对话的方式,通过谈判实现裁军。1985年,两种派系在黑森州的首个红绿联盟里实现了第一次交锋。“现实主义”阵营的代表约什卡·费舍尔当选环境部长,绿党首次进入州级政府。当时,费舍尔批准延长比布利斯核电站运行时间的决定引起了“原教旨主义”阵营的尖锐批评,被认为是对绿党原则的破坏。

本文刊登于《中国新闻周刊》2024年3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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