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个人每晚都在大致同一个时间入睡,每天一次,相隔二十四个小时,而不是十个小时或者三十、四十个小时?这是因为人生活在地球上,大脑的节律是由照射在人的眼睛视网膜上的光线来指引的。地球每二十四个小时(实际上是二十三小时五十六分钟)自转一圈,以致太阳看起来是以二十四小时为升降的周期,从而作出相应的反应。
如此说来,如果一个人生活在金星上,会出现什么情况呢?因为金星上的“一天”长达地球上的二百四十三天,人会睡这一天中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连续睡八十一天吗?并且还会使人的内分泌和体温节律被打乱吗?那么,如果生活在没有昼夜之分的飞船上,将会发生什么呢?——太空科学家们希望在将宇航员送入太空之前,尽可能多地了解这些情况。
为了获得有关的数据,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都在进行这方面的实验研究,其中最著名的是年轻的意大利女子斯蒂凡妮·弗里尼(Stefania Follini)所进行的一次自体实验。
斯蒂凡妮虽然是一名室内设计师,但是对探求自然和人体的神秘怀有极大的兴趣。1988年,美国先锋前沿探索公司(Pioneer Frontier Exploration)和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为一项昼夜节律实验研究选拔实验者,年龄二十七岁、体重五十多公斤的斯蒂凡妮具有“内省的天性”和“心理的素质”方面的优势,加上她体形娇小,个性坚强,拥有“柔道黑带”,还曾在约翰逊航天中心接受过多次医学测试,从而在二十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
实验场所在美国新墨西哥州一个被废弃的山洞中。这个洞穴,是著名的卡尔斯巴德岩洞群中的一个,内中主要的“房间”差不多有一个足球场那么长,天花板比一般房屋的天花板略高一些,平均高度为四米,位于地面以下约九米处。地面上的沙漠,白天酷热难耐,到晚上,可能就寒冷刺骨了,但洞穴内始终保持在二十摄氏度左右。斯蒂凡妮须自愿将自己隔离在洞中的一个丙烯酸玻璃房间里,远离外界。实验开始前两天,斯蒂凡妮告别了在罗马的家人和朋友,说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不会见到他们,纵使通过电话或收音机,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她只能收到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信息。同时,她也告别了“1月12日绚丽的日出”。她说:“我看着这一切,仿佛那是最后一次看到日出。”
斯蒂凡妮是在1月13日凌晨三点进入洞穴的,因此洞穴的黑暗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冲击。她在与她合作的科学家团队的陪同下,从地面上的一个小圆洞爬下洞穴。他们陪伴她度过了两个小时后就离开了。接下来的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斯蒂凡妮就只能是她一个人了。
斯蒂凡妮一直梦想着这一天的到来,她曾无数次想象过洞穴里的生活。现在终于开始。当金属盖“哐当”一声盖上时,斯蒂凡妮曾想:“呀,他们不是在开玩笑吧?”但是随后,她想的只是“现在,他们要看我将如何应对(这项实验)了”。
进洞之后,斯蒂凡妮就在地下的玻璃房间里安顿下来。这里没有外墙,因为科学家们需要通过摄像监视器清楚地看到她。房间有置放用品的架子、桌椅、电脑和医疗设备,但没有钟表。荧光灯和射灯照亮她的整个栖息地。她可以把光线调暗,但不能关灯。栖息地边界之外的洞穴空间一片漆黑。一个小小的“浴室”是她唯一可以避开摄像头的地方,浴室里有一个化学马桶和一面镜子。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只用毛巾和瓶装水“洗澡”。
为了娱乐,斯蒂凡妮带来了四百本书,包括美国作家亨利·米勒的《北回归线》、意大利作家路易吉·皮兰德娄的作品、美国摇滚艺术家鲍勃·迪伦的诗和歌曲,以及有关洞穴探险的书籍,还有一本英语语法教科书和一部意大利语词典,等等。另外,她还带了吉他、扑克牌、绘画材料和一本日记本。斯蒂凡妮声称“我有各种各样的朋友”,有两只友好的老鼠,以及几只青蛙和蚱蜢。
作为一名室内设计师,斯蒂凡妮对这种不同寻常的居住安排也很感兴趣:“只要空间设置得合理、设计得精巧,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生活应该是一种美好的体验。”此外,她也喜欢洞穴,它让她感到遥远,但也感到很安全。
这样想过之后,斯蒂凡妮就开始安排她的日程,只是白天和夜晚的长短,得完全由她自己来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