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捐3500万元,中国最后一位“穿裙子的士”
作者 水清
发表于 2024年8月

1924年7月2日出生的叶嘉莹先生,今年迎来了她的百岁生日。

读过许多跨越百年风雨的人物传记,他们的苦难大多是时代赐予的,战火纷飞,世情复杂。但叶先生的苦难是时代叠加着家庭,更具体而微,更敲骨吸髓。

她的苦难,是既属于男性的,也属于女性的;既属于时代的,也属于个体的。

很多年前,曾有人给她看相,打了一个颇有深味的比方,说她的生命是水,掬起来,可以盛在罐子里;放开去,则是大江大海。

诗人痖弦则尊称她为中国最后一位“穿裙子的士”,意即看起来清秀柔美,实则有着极强的韧性。

是古诗词滋养了她,让她有能量站在群山之巅,目视寰宇,把苦难和无常视为无物。

她徐徐转过身,又把这股能量郑重地传递给了一代又一代的学生。

她是薪火,也是桥梁,连接了东方和西方,贯通了古代中国和现在中国。

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

叶嘉莹本姓叶赫那拉,清政府被推翻后,才改姓“叶”。

1924年,叶嘉莹出生于北平一户门第显赫的诗书世家。祖父为光绪壬辰科满汉翻译进士,父亲是北京大学英文系高才生。

叶家学风深远,叶嘉莹记得幼年时,男性长辈喜欢在家里的大院子里徘徊吟诵诗词,女眷们则静坐屋内背诵唐诗。

在如此诗学家风中成长着,叶嘉莹慧心早启,她三四岁时便开始接触中国古典文學,开蒙即学《论语》。

成年后风霜历遍,从小渗透进骨子里的中国士人的风骨与韧性,竟成为幽暗人生里的那盏明灯。

叶嘉莹先生这辈人的前半生,始终挣不脱战争和死亡的阴影。

“七七事变”后,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叶嘉莹曾这样回忆:“出门转角就能碰到冻饿而死的难民的尸体。”

叶嘉莹的父亲随国民政府迁移,一去8年,音讯断绝。

抗战第四年,叶嘉莹刚考上辅仁大学的国文系不久,就传来母亲去世的噩耗。

原来,母亲因腹部肿瘤在天津开刀,之后感染了败血症,在回程的火车上去世了。

“窗前雨滴梧桐碎,独对寒灯哭母时”。多年后,叶先生回忆说,人生最悲苦的,莫过于听到钉子钉到棺木上的声音。

那一年,叶嘉莹也不过17岁,她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弟在沦陷区里艰难生活,几个月都吃不上一次白米饭。

幸好,辅仁大学温润的学风平复了叶嘉莹的悲痛,良师顾随先生也颇为赏识灵慧的叶嘉莹。

顾随先生卓尔不群,他讲课旁征博引,兴致淋漓,叶嘉莹一直收藏着顾随先生的课堂笔记。

时隔数十年后,她着力出版了相关书籍,这一脉古典诗词鉴赏之遗风总算是没有断绝。

大学毕业后,叶嘉莹被分配到了一所女中教书。经中学时代的老师介绍,她结识了一位名叫赵仲荪的年轻人。

赵仲荪当时不在北京工作,为了追求叶嘉莹,频繁来往于双城之间,因此丢了工作。

叶嘉莹引以为责,当对方求婚的时候,便心软答应了下来。

其实,她内心里并不特别喜欢这个男孩,只是出于善良,便滋生了一份无谓的责任和担当。

这一牵手就是一辈子,她这一生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情。

婚后,叶嘉莹跟随丈夫来到南京,过了一段虽拮据却也相对稳定的生活。

但这份乱世安稳并没有维持多久,随着国民党在内战中节节败退,在其间当海军的赵仲荪也奉命调往台湾,叶嘉莹随丈夫一起移居到了举目无亲的台湾高雄。

女儿4个月大时,白色恐怖席卷而来,赵仲荪一入狱就是3年多。无法,她怀抱幼小的女儿寄住在亲友家。“剩抚怀中女,深宵忍泪吞。”

没有房间住,她就在走廊上铺张毯子,蜷起身子睡觉。

婴儿哭声扰人,她便独自顶着烈日出门,在树荫下抱着女儿走来走去。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有句话:“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这句话在叶嘉莹身上,简直是一生命运的注解。

卅载光阴弹指过,未应磨染是初心

寄居他处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叶嘉莹隐瞒了丈夫的入狱情况,另寻一所学校觅得了教职。

本文刊登于《知音海外版(下半月)》2024年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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