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迷失·重塑
作者 黄心怡 李艳梅
发表于 2024年1月

美国学者罗伯特·塔利认为:“人类在与外界世界的交互过程存在着焦虑感,即困顿于所谓的空间迷失状态(或对空间迷失的想象)的经验中。因此,存在状况构成了某种表征欲望的基础。”在空间流动的基础上,我们与外界的互动过程也随之改变,由此造成的空间迷失伴随着陌生感与恐惧感一并而来。这种存在状况便构成了表征欲望,这种表征欲望通常以叙事的形式表现出来。海明威的小说《太阳照常升起》(1926)现实指向性较为明晰,记录了一次从法国巴黎到西班牙的出游。其中故事情节的展开空间集中于法国巴黎和西班牙,这两个空间对于来自美国的海明威而言皆是陌生的,也就是说其存在状况发生着改变。

海明威自身的经历成为构建小說空间流动的基础。“一战”后,海明威以记者身份从美国来到巴黎,在各种聚会中畅谈文艺,进而逐渐获得创作灵感乃至个人声誉。海明威在晚年创作的《流动的盛宴》(1960)中较为真实地记录了他1921—1926年在巴黎的生活图景,其中写道:“假如你有幸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那么你此后一生中不论去到哪里她都与你同在,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而《太阳照常升起》中表现的空间流动即源自现实中的一次出游经历。1925年夏天,海明威去参加西班牙潘普洛纳市圣费尔明奔牛节,同行的还有杜芙·特怀斯登夫人和她的两个情人帕特·格里斯、哈罗德·勒布,而海明威似乎也渐渐迷上了特怀斯登,这与小说中的故事情节相契合。因而,海明威于美国、法国巴黎、西班牙这三个迥异的文化空间中的流动转换,在《太阳照常升起》的创作乃至其整个创作生涯中都留有痕迹。

追忆中的美国空间

《太阳照常升起》中对于美国空间并没有作正面描写,而是通过人物的话语和追忆体现出来,在小说中有着“家园”的表征。受到“家园”的影响,在离开美国空间之后,这种影响一直持续到后面的巴黎空间和西班牙空间中。美国空间蕴含着曾经的信仰,而在巴黎空间和西班牙空间中,信仰则被打破与重建。

小说的主要情节是在法国巴黎和西班牙这两个空间铺展开来的,然而具有海明威自传性质的主人公杰克·巴恩斯是一个美国青年,小说以他为第一人称视角展开叙事,所以对美国空间—“家园”的感情亦时常在叙述中流露出来。巴恩斯的朋友比尔·戈顿对他说:“你是一名流亡者。最最不幸的典型中的一分子。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只要离开了自己的祖国,就写不出任何值得出版的作品。你已经和土地失去了联系。你变得矫揉造作。冒牌的欧洲道德观念把你毁了。”对于离开美国来到巴黎,海明威称之为“和土地失去了联系”“流亡”。因此小说中的美国空间蕴含着主人公曾经坚定信仰的传统道德价值观念。

小说中对美国空间的追忆时有流露。比如,在讲述出身于纽约富有的犹太家庭的作家罗伯特·科恩时,说他虽然在欧洲过得很幸福,但仍然认为居住在美国更好;在旅行路上,比尔·戈顿与巴斯克人聊天:“美国怎么样?”“哦,我当时在加利福尼亚。

本文刊登于《世界文化》2023年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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